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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精英家庭如何养成孩子的世界观?(下):从墨尔本到伦敦

【本系列包括】

西方精英家庭如何养成孩子的世界观(上):读了8年的大学本科

西方精英家庭如何养成孩子的世界观?(下):从墨尔本到伦敦(本文)

 

 

 

在上篇中,我们介绍了一个家庭环境优越的女孩,用大量时间进行社会实践和旅游,花了8年才读完大学本科的故事。

 

再次说明一下,这上下篇中故事的主角都是澳洲本地白人,用他们来代表“西方”,马马虎虎说得过去。至于说“精英家庭”,可能有很多不同定义。在本文中,简单指对孩子教育非常重视,有见地,而且又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家庭吧。下面开始第二个故事。

 

 

 故事 2 从墨尔本到伦敦

 

十多年前我刚到澳洲时,每天早上驱车40分钟去上班。我经常一边开车一边听广播。这个时段正好播放澳州广播电台的一档早间谈话节目。主要是对当前新闻和热点进行的分析和采访。主持人叫做费恩(Jon Faine)。

 

早年做过律师。他的知识面非常广,逻辑清晰,言辞犀利,对于每天谈论的事件总是有详尽的准备。他对于采访对象,尤其是政府官员,总是问题尖锐,不留情面。听他的节目非常过瘾。我很快就被他圈粉了。

 

费恩在演播室

 

记得有一次,采访时任外交部长的毕晓普。直播准时开始了,但是外交部长迟到了6分钟。我当时正在开车,只听收音机中传出的声音:

 

“部长女士,你迟到了。”

 

毕晓普赶紧解释,但语气中还是有一丝优越感,她说,

 

“我要从Springvale赶过来,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段特别堵车……

 

还没说完,费恩说:

 

“你迟到了。”

 

毕晓普有点下不来台,开始像个迟到的小学生一样解释道:

 

“我已经预留了很长的时间提早出门。想不到1号高速开起来就像蜗牛一样。后来才发现有个地方出了个事故……警察封了3个车道……”

 

费恩不为所动:

 

“你迟到了。我和xx,xx(其他两个嘉宾)还有我的听众都在等你。”

 

外交部长终于意识到没法蒙混过关,说,

 

“我迟到了。我很抱歉。”

 

费恩这才进入正式访谈。

 

作为电台的当红主持人,费恩二十多年间几乎不间断地主持这个早间新闻谈话节目,访谈各种新闻人物,接听听众的电话……他的节目几乎成了每天必然会发生的事情。只要按时打开收音机,喇叭里就会传出他厚重的嗓音和尖锐的问题。

 

我以为这种安排会永远持续下去,直到有一天,费恩在节目中宣布,他要休假半年。

 

费恩要休假半年!

 

这就像新闻联播的主持人说要休假半年一样不可思议。他太累了?需长时间的休整?他的工作出什么问题了?还是家庭原因?

 

费恩很快就给出了解释:他的大儿子已经18岁,考上了大学。为了让孩子更好地看看世界,他决定,让孩子休学半年,自己则休假半年,利用这6个月的时间,自驾汽车,从墨尔本一路开到伦敦

 

即便是现在,这样的旅游也不是很多见。大多还是为了录制综艺节目,有团队有后勤。

在十多年前,这种放着大学不上、按下重要工作不干的魄力,这种深度旅游看世界的方式,这种父子相伴的长时间朝夕相处,对我实在是很有冲击力。于是我开始追踪他们的行踪。

 

费恩的计划很简单。他们于当年6月底出发,一路驱车从南至北穿过澳大利亚,在澳大利亚北部的达尔文把车开上一辆集装箱邮轮,渡海来到东帝汶和印尼,然后一路穿过马来西亚、泰国、越南等东南亚诸国,从云南进入中国,在中国腹地一路北上,经蒙古进入俄罗斯,(后因签证问题未能进入俄罗斯,临时改道从蒙古回到中国新疆),穿过戈壁,然后向西进入吉尔吉斯斯坦,沿着古代的丝绸之路,经过中亚诸国,穿过伊朗、土耳其等,进入欧洲,最终于当年12月到达英国伦敦,并在那里和妻子与小儿子汇合,四个人一起过圣诞节。

 

 

费恩行程路线图

 

6个月。

20个国家。

40000公里。

父与子。

 

这是怎样的一段旅程

 

费恩父子途径中国。儿子抱着的澳式橄榄球他们带了一路。一场场迷你橄榄球游戏让他们和沿途的陌生人拉近了距离。父子身后是他们跨越亚欧大陆的越野车。

 

他们探索了世界上文化最多样性的区域。他们学会了超过30种语言的“你好”、“谢谢”和“请”。他们在世界各地使用过超过20种货币。他们在东帝汶、意大利和法国参观哥特式的教堂,他们在印尼、柬埔寨、老挝和中国参观佛教寺庙,他们在巴厘岛参观印度神殿,在蒙古参观萨满的帐篷,在印尼和中亚参观清真寺,在乌兹别克参观古代的犹太教教堂。

 

他们经过了各种城市、乡村和无人区。他们经历过蒙古戈壁上的暴雪天气,他们开过了喀什天山的吐尔尕特山口,他们顺着里海的海岸前进,他们在土库曼斯坦的沙漠中探索,他们在印尼的一个个小海岛间不停地更换渡轮……

 

他们吃了大多数西方人一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,公牛血,狗肉,竹虫和猪耳朵。他们做了在真实世界中不得不做的事情:在柬埔寨为了“通关”而行贿警察,他们在雅加达忽略违章停车罚单,他们无视伦敦的“拥挤税”,他们在土库曼斯坦违反了宵禁令。

 

他们经历了一些惊险时刻。在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之间的无人区在零下13度时被扎破了轮胎。他们在蒙古哈萨克的阿尔泰山被岩石直接崩坏了轮毂。他们在吐鲁番和一个维吾尔人开的出租车相撞。他们在伊朗和武装部队插肩而过。在土耳其经过了一个个沙袋堡垒,里面是全副武装兵。他们在曼谷不小心卷入反政府游行而被抓。他们在乌兹别克和土库曼斯坦被警察盘问……

 

他们给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边界的士兵提供了便车,在通过路障时得以顺利通过。他们几乎在每个地方都迷过路,不知什么原因,他们没有用GPS,而是选择地图和罗盘,通过打手势向当地人问路。他们在曼谷的跳蚤市场遭遇了扒手。当然,他们也在无数的地方接收到当地人赠送的食物和水果。

 

这是怎样的一段旅程!

 

旅程中,父子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,为了想念亲人而相拥哭泣,他们遇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伴,他们一起探索未知的世界,一起为见到的每一件趣事而欢笑。

 

我想,这趟旅程,不仅让大儿子杰克开眼看到了世界,费恩自己已有的世界观,乃至人生观,也无疑有了新的广度和深度。

 

费恩和儿子把这段人生经历写成了一本书《From Here to there》。书中记载了一个故事:

 

在伊朗,费恩去一个换汇窗口换钱。工作人员是一个伊朗年轻人,得知他们的旅程后,年轻人问费恩,“你这样的老人是智慧的,能否告诉我生活的意义是什么?”

 

换汇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对西方人说人家老是忌讳的,费恩可能也不知道在波斯这种古老的文明中说人老其实是一种恭维。无论如何,费恩记录下了这件事,并且写道,他给出的答案是:

 

“生活就像汇率,是时间和经验之间的交换值。”

 

费恩和儿子驱车4万公里,去看世界,体味人生的故事就讲到这里。他们经历的有些事情在我看来的确让人后怕。按照费恩自己的话说

 

“我绝不再做一次了。”

 

但这种亲自陪伴孩子去真正看世界的勇气和能力,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。用费恩自己的话说,

 

“这件事,我绝对会向每一个人推荐。”

 

不难发现,西方精英家庭,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,可谓是不惜血本。这背后的理念其实很简单:

 

先要观世界,才有世界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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